第三十二章 厚土

    桑珂自打离开翠屏山时，就一直在纠结这个问题，前世高考填志愿时，她是半点没有考虑过要考农学院。但这一世，她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在一个农耕经济为主的社会，如果是太平年间，土地是最根本的东西。如果加上仙魔这样两个变数，万一天地有变，那所谓的文臣武将文学艺术都不如一手耕种养殖的技术更能保存自身。

    她心意已定，木轻言还在唠叨“虽说是自由选择，但谁的心里都有一杆称，世上本来就分三六九等，人与人就是不同，这上三堂为皇亲贵族、世家弟子而设，中三堂为豪门大户、书香门第而设，下三堂为工农商这些下层人而设，桑桑你是凤凰后裔，本就该是上三堂的人，何必自降身份呢？”

    “问题是，我既不想学观星占卜，也不爱写八股文章，更没兴趣领兵打仗，去上三堂图那个虚名做什么，诶，我看厚土堂的首座夫子很面善，应该是个好相与的吧。”

    队伍缓缓前进，桑珂她们的位置越来越靠前，她已经看得清厚土堂大旗下坐着的首座夫子。夫子岑有谷五十上下，矮矮胖胖，一副和蔼模样，其实平日里，他并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实在因为选厚土堂的学士太少，队伍都过半了，他的旗下才不过寥寥十几人，和旁边台上密密麻麻的人头完全没法比，是以每有一个学士站旗，他都忍不住笑容满面，频频点头，似乎眼前的个个都是百年难遇的大才。不过台下的高阶学士们终是有些气闷，每年他们堂的新学士都是最少的，而且男多女少，师妹少得简直和止戈堂有得一比，完全让人兴奋不起来。

    队伍渐近，终于到了木轻言，和很多人的迟疑不决不同，她十分轻快地登上止戈台，往大旗下娉娉婷婷地一站。止戈台上虽然已是人头涌动，但十有九个半是高大健壮的少年郎，木轻言虽不十分美貌，但身为藤族，腰身纤细，身姿窈窕，和身边众人有着高峰峡谷般的反差。当她盈盈一拜时，连冷面寡言的蒙兕首座也忍不住咦了一声，台下更是响起嗡嗡的议论声一片，但碍于雷鸣夫子提着他的雷神鞭铁搭一般立在一旁，还没有什么人敢大声喧哗。

    金不深和熊蟠倒没去自家台下凑热闹，仍坐在他们的高背大椅上，翘着腿看热闹。木轻言一上台，金不深腰间的金算盘一响，夸张地笑道“哦哟不好，衡少的小通房去你们止戈了，我算着皎皎妹子要发飙，我们这几天不要和衡少走得太近，以免误伤。”

    熊蟠一脸的幸灾乐祸“我就想看衡少吃瘪的样子，再说皎皎发火怕什么啊，美人再怎么都漂亮，发火也赏心悦目。哟，该桑师妹了，她不会也选我的止戈堂吧？”

    熊蟠拉长了脖子，金不深摇摇头“你想多了，选我天问堂的可能性都比你那儿大，不过我倒觉得她应该选雅艺堂，凤凰天生好嗓子，可穿云裂帛，传说中……啊！不会吧，厚土？”

    “厚土？这小鸟儿脑袋坏掉了？”熊蟠一下子站起来，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了。

    这下连雷鸣夫子都镇不住场子了，台下的议论声如涨潮时分的海水，一浪高过一浪，金不深拨着他的金算盘笑道“好玩好玩，金尊玉贵的凤凰儿居然去了下三堂，她是打算亲自下田呢，还是嫁给个农夫呢？”

    “搞的什么鬼，连你这个大商贾的继承人都不去学做生意的熙攘堂，她还凑什么下三堂的热闹，深少你看她是不是被下蛊了？”

    “话不能这么说，我不去熙攘，是因为夫子们教不了我，要说做生意，他们这些纸上谈兵的有我家的管事先生们厉害？不过耕种嘛，岑首座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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