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洪水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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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汛期如约而至，细细密密的雨滴越下越大，天空一丝风也没有，就看见白色的雨幕遮住了远山近水，遮住了密密麻麻的敌军营帐，遮住了房屋树木，整个古鄗原野都笼罩在白色的雨幕中。

    大雨一直下了三天三夜，仍然没有停的意思。第三天夜里，鄗城守军派出两千软甲步兵悄悄出城。他们身穿油布雨衣，每人除了携带随身弓箭和长剑，同时携带了锹镐等破堤工具。

    我的灵魂也随他们一起出发，出北门沿着泥泞的官道走了约莫四五里，突然向西拐去。为了避免和堤坝上的敌军遭遇，两千人逶迤蛇行，向西穿插了足有十多里。再向北拐去，不远处就看见高高的槐河大堤，两千人蹑手蹑脚爬上大堤，所幸并没有发现敌军。就见堤内的河水打着漩涡哗啦啦向东流着，水位已经离堤坝顶不过一米远。

    带路的人是李兑，他想必已经反复察看过地形，辨别好方位，然后一声令下，“动手！”

    就听见嘁里咔嚓一阵声响，宽厚高大的槐河大堤转眼之间就被挖开一个半里地长的豁口。那洪水就像成千上万匹被困的雄狮突然被放出牢笼，咆哮着，疯狂地向东南方向狂奔而去。只用了一炷香的功夫便冲毁了敌营，驻扎在西大营的敌军将领姬鼓慌忙带领几千人马驾着战车侥幸逃脱，其余数万敌军全部葬身洪水之中。我心里禁不住一阵喜悦，两个多月来的困局终于解脱了。

    古人云，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古人还有云，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些话都是至理名言。

    李兑千算万算，还是百密一疏。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槐河大堤好挖不好堵。一旦挖开一个豁口，很快就全线崩溃。用了不到半个时辰，便撕开了一个十里多长的口子。

    当我返回鄗城的时候，洪水咆哮着向东南方向冲去，整个鄗城变成了一片汪洋。跟东边的大陆泽几乎连成了一片。

    街道看不见了，民房看不见了，那些原本高大的树木只剩下一个顶子，郁郁涧底松，转瞬间变成了离离原上苗。能看见的只有孤零零的城楼和像一条黑龙俯卧在水里的一样的城墙。城墙上黑压压的到处都是躲避洪水的军民，来不及逃出来的人被洪水冲走。

    然而更可怕的事情还在后面，由于鄗城的城墙是泥土筑成，平时坚硬无比，但是现在被洪水一冲一泡，很快便坍软倒塌。尤其北面和西面的城墙不断坍塌，眼睁睁看着大批大批军民淹没在洪水里，发出撕心裂肺的绝望的惨叫。

    根据史料记载，“公元前332年，齐魏伐赵，赵决黄河，败齐魏……中山引槐水围灌鄗，鄗几不保。”

    这场洪水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月才渐渐退去。鄗城浮出水面，却已是一片废墟。民房因为是土坯建造，如今几乎全部坍塌，泥沙淤塞看不清街巷，幸存者不过千人。

    练功的人都需要有人护关，不然容易走火入魔。灵魂出体更需要有人保护，不然会被邪祟占据身体。灵魂出体的人更不能被人随意挪动，不然灵魂飞回来找不到自己的家。

    我飞回来的时候城里一片汪洋，找不到赵雍的身体，看见吴将军正焦急地派人划着小船四处寻找。有人看见洪水漫进城里的时候，太子躺在一艘小船上，阿沁划着小船。我后来在一个大树衩上找到那艘小船和赵雍，却不见了阿沁的踪影。我一连寻找了好几天都是无功而返。

    槐河决口夹带大量的泥沙，在方圆十多里的范围内形成了形状各异，大小不等的沙丘，直到两千多年后，看到那块城墙砖，我才知道阿沁在救护我的过程中被洪水吞噬，永远埋在了这十里沙丘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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