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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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已经没有了刚刚开始会飞的新奇，虽然渐渐感到孑然一魂的失落，但是我还是在每个熟睡后的夜晚身不由己，神不由己地出游飞行。漫无目的地四处乱逛，有时候沿着京广铁路向南，有时候顺着京珠高速向北，有时候干脆落在和谐号流线体的车头上向任意一个方向，有时候又会沿着冀南平原阡陌交织的乡间小路，有时候会到顺着西部浅山丘陵或平缓或突兀的山峰随意徜徉。有一次被某个大工厂偷排的有毒气体熏得六神无主，还有一次在一个小山沟农家小院的柿子树上停留，院子里拴着的一直黑狗好像发现了我的行踪，它跳着脚狂吠着，我开始吓了一跳，惊慌失措，想逃走，后来一想，那畜生未必能真的看见我，何况它被铁链拴着，即便不被拴着，我在高高的柿子树尖上它又能奈我何？可是它疯狂地叫着，几乎挣脱了铁链，分明是冲着我的方向使劲叫着咬着，我索性来个恶作剧，偏偏不飞走，看它能有多大的力气，能疯狂多久。从石板屋里走出一个山里老汉，拿着手电出来，一边用低沉的声音呵斥着那条发疯的黑狗，一边用手电四处乱晃，随着手电亮光的移动，我无意中回头看时，不由惊得差点掉下树去……

    我惊异地发现，就在我右上方出现了一个乒乓球那么大，不，也可能有馒头那么大的，说不准，因为判断不出距离，所以不好确定它究竟有多大，这么一个圆圆的暗红色的东西，飘忽不定，时隐时现，那只黑狗估计发现的目标不是我，而是它，当心心里一惊，不知道这是东西是什么，对我是有利还是不利，不论怎样此地不宜久留，于是我一阵风跑了，一口气飞回来，回到床上，回到我的体内。

    人类从爬行进化为直立行走的动物，不知经过了几千万年的时间，但是直立行走以后却再没有进化成会飞行的动物，这是一个悲哀。几百万年来，有了智慧的人类，一直都在试图改变大自然，事实上也每时每刻都在改变着破坏着大自然，却从来没有想到过要改变人类自身。如果每个人都能在背上长出一双翅膀，那么，就不再需要制造那么多的汽车，不再需要修那么多的路，不再需要盖那么多车库，不再为找不到停车位为而发愁，不再需要为了石油燃料而发动战争。想去哪里，张开翅膀就能飞过去，不用再花钱加油，不用为道路的拥挤，车位的紧张而担忧。

    虽然只是灵魂学会了飞翔，我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的灵魂就徜徉在高邑城上空，渐渐由低到高，由慢到快。纵横交错的主街道上一排排路灯，像一串串晶莹透亮的珍珠，城区人家住宅里也透出星星点点的灯光。在高空鸟瞰高邑城，确实像一只美丽的凤凰栖息于此，不过跟传说中的那只凤凰不一样了，那时候的高邑城是指旧城，凤凰的头在北边，尾在南边，如今的高邑城要比那时候的大很多，而且头朝西边，尾在东边。东塔影是她的头，王家村是她的喙，西张村是她的嗉子，北边的华域郦都和南边的千秋小镇是她的双翅，大营镇是她美丽的尾。

    灵魂的飞行技术也有一个循序渐进的提升过程，开始时很慢很低，渐渐升高加快。我也渐渐地不满足在高邑城飞了，试探着往更远的地方飞，高邑周边的赵县元氏赞皇临城柏乡宁晋，几乎都去过。像那些大大小小知名不知名的景点也都游历一遍，兴之所至，随心所欲，想去哪就去哪，不用骑车不用开车，省油又省力，经济又实惠。而且就我一个人，看不见了熙熙攘攘摩肩接踵的人群，这些经典都是为我一个人所开设，内心有一种说不出愉悦。但是这种感觉没有持续多久，就被一种特别没劲的心绪所代替，不论在哪都是我一个孤魂在独自徜徉，说不出的失落和懊丧。这才体会出有人说过的一句话，旅游不完全是看风景，而是看人。没有了人的风景就不是风景。我站在桥上看风景，我也成了别人眼里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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